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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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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章郎主醋意

樂容在一旁看得分明,待前頭的黑漆平頭車走遠了便打趣道,“主子好福氣啊,小神醫都叫您拿下了!”

樂音冷冷盯著那輛馬車,連玨卻只覺莫名,“胡說什麽呢,他自來沒給過我好臉色,脾氣暴得小老虎似的,見了面還時常啐一句‘色胚’‘登徒子’,指望他喜歡我——”

連玨驀地笑了,“再過八百年吧。”

樂容唉聲嘆氣,“小郎的心思您不是最懂的麽?怎麽到了先生這兒就呆了?”

連玨笑意不減,“是你多想了,再說小柳還是個孩子呢,我就算喜歡也下不去手啊。”

說罷自顧自上了車,樂音斜眼瞧著樂容,“你今兒話有點兒多,閑得慌麽?”

樂容忙閉了嘴,只在心裏嘟噥,這年頭哪個大世家的女人沒養著嫩芽的?再說聽聞先生十四了,明年不就要及笄了麽,也算不得小了。

離塵軒。蘇瑤卿昨日竟難得睡得沈,下午歇了覺,夜間才起來,用了飯,下床散散消了食,看著話本子又困倦起來。

許是身上本就疲累,又逢著小日子,人精神不起來,挨著枕頭又睡了。這一覺便到了天亮,紅蕊忙命廚房的人擡了小桌子進來,一邊伺候著他用飯,面上欲言又止,幾次才張了嘴卻又閉住了,素蘭在一旁候著也時不時覷著他神色。

蘇瑤卿吃過一小碗粥,手裏拈了塊棗泥糕,牽起一絲笑意來,“今兒你們二人怎麽了?有話便說,什麽時候在我跟前兒也敢支支吾吾的了?”

紅蕊只得實話實說,“主子……綠竹……”蘇瑤卿眉頭一皺,“綠竹怎麽樣了?可是燒得厲害?”

紅蕊搖頭,見主子面色凝重,忙擼直了舌頭一口氣說完了,“綠竹叫連主子抱回玉痕館去了!”

蘇瑤卿一怔,眸色沈沈,瞧不清裏頭的情緒,只淡淡道,“昨兒阿眠出了正房必定尋他去了吧?”

紅蕊訝然,“主子如何知曉?”

“我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眼底下伺候的人是什麽樣卻瞧得一清二楚。近來不說阿眠瘦了一圈,便是綠竹,眼見著愈發憔悴了……”

他唇邊泛起苦笑,“也當真為難了他,我先前不該與他說那番話,倒叫他跟著心裏苦,近在眼前的人兒……我不敢去碰,他卻也叫我絆著了。好在阿眠憐香惜玉,往後必定叫他再不受半點兒委屈。”

說罷偏了頭過去,棗泥糕丟到盤子裏,鼻子一酸已是滿眼淚意。

阿眠是多情之人,卻也自來只憑真心,若是真正風流成性,那日叫她選元服小寵,挑出的十個俱都清秀可人,她卻並未所動,還因著綠竹之事失魂落魄。

想到這一點他又難忍妒意。他們皆可光明正大地愛她,唯有他,一番心意只能深藏。

綠竹申時便來了正房,進來便直直跪了下去。他原不願見他,又想著他才好了些便這般磋磨他很是不該,出了臥房,叫紅蕊素蘭在外間候著,又叫他起身說話。

綠竹不肯,只低著頭愧疚道,“奴才對不住主子……”

蘇瑤卿垂了眸子冷冷道,“哪裏有什麽對不住的,你並未做錯。”

“奴才既知曉了主子的情意便不該再存著這等心思,原以為忍著一時痛便好了,卻不曾想功虧一簣……”綠竹額頭貼著地磚,哽咽道,“叫主子心裏難受……是奴才的罪過。”

蘇瑤卿上前扶他,無奈道,“綠竹你擡起頭來。”

綠竹擡了頭,忙著用袖子擦滿臉的淚水,倒是蘇瑤卿先笑了,“我難受不過一時,往後她屋裏還要進人,又要娶正夫側夫的,指不定明年就有了孩子,我若件件都難受,可不得將自己折騰死麽?”

綠竹憂心道,“主子您難受便說出來吧,奴才在您身邊伺候了八年,您蹙一下眉奴才都曉得您是為了何事。”

蘇瑤卿輕笑著點點他的額頭,“倒成了我肚裏的蟲兒了。”

遂將他扶起了,斂了笑意道,“既叫她親自抱過去了,府裏必定早已傳遍,你便安心在她跟前伺候著吧。她那日來只盯著你瞧,失魂落魄的,我就猜著她的心思了。”

綠竹臉一紅,不自在地偏轉了視線,又囁嚅道,“奴才還想在主子跟前伺候,待連主子回來便與她說……伺候元服是一事,白日裏求您還將奴才留在離塵軒吧。”

蘇瑤卿搖了搖頭,“我知道你心裏還惦記我這個主子,只是一來到時有了名分,再到我跟前當個小廝便是掉了身份,二來……”

他眼裏一抹苦澀笑意,“我如何能受得了伺候過她的人日日在我跟前呢?”

綠竹臉色一白,垂了眼低低道,“是奴才欠考慮了。”又說了會子,見他面露倦色,叫紅蕊進來伺候著躺下,又轉出去和素蘭交代了郎主平日裏各項需註意的事,這才辭去了。

紅蕊在裏間伺候著,想等著主子睡熟了再出去,正耐心繡著給李三娘的荷包,帳子裏傳出聲壓低的哭聲,他心頭一驚,忙放了東西,起身掀了帳子小心翼翼道,“主子?您哪裏不舒坦?”

蘇瑤卿手裏捏著那布老虎,身子朝著裏頭躺著,頭悶在被子裏不吭聲。紅蕊怕他悶壞了,上手要去掀他的被子,被他一聲喝止了,“出去!”

那聲音還帶著哭腔,紅蕊手足無措,只小聲安撫,“主子您為著什麽難受?是因著綠竹要過玉痕館的事麽?”

蘇瑤卿氣惱道,“不許提玉痕館!”

紅蕊呆呆地哦了一聲,一時不知說什麽,再要出聲又叫蘇瑤卿斥了聲閉嘴,只得乖乖退到一旁。

聽他哭聲漸漸止了,想是消停了,輕問一聲,“主子您口渴麽?奴才給您倒些茶來?”

他半晌才答,“不必。”

紅蕊心裏頭唉聲嘆氣,熬著到了用晚飯的時辰,又硬著頭皮上前問,“主子您餓麽?素蘭說廚下的擡小桌子過來了。”

“叫他們下去。”

“您一點兒不用?”

“不吃!”

這是鬧了多大的性子啊——為著什麽?紅蕊摸不著頭緒,出去跟素蘭說了,素蘭卻有點兒明白的意思,搖了搖頭嘆氣道,“你打發人往玉痕館瞧瞧,連主子一回來就說郎主不舒坦,飯也不肯用。”

又過了小半個時辰,那派出去的童兒一直在玉痕館守著呢,綠竹心下明白,跟著童兒一起等,待連玨一回來就說了這事兒,叫她腳不沾地,心急火燎地往離塵軒來了。

那童兒腳程子快,連玨換衣裳的當他已經奔回去了,忙忙地報給了素蘭,素蘭便也進了臥房,輕聲道,“主子,連主子才回來,換了衣裳就要過來瞧您呢。”

蘇瑤卿哼一聲,“叫她別來!”

素蘭和紅蕊相視一笑,“哪裏來得及,說不定這會子已在路上了,奴才伺候您更衣吧。”

蘇瑤卿這回卻惱得很,不肯起身換衣裳,窩在被子裏說,“她來了就說我正睡著,誰也不許放她進來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擔心有些親看不到,所以破例放到正文裏。

可能有些親對連玨收綠竹感到抵觸並覺反感,畢竟綠竹是郎主身邊伺候的,女主既然愛郎主,就不該對他身邊的人動心,總之是有點兒接受不了。

這裏說說最初我為何寫綠竹。換作是個普通小廝,我是不會寫綠竹這條線的。

正因為是主仆,所以才有了綠竹線的糾結和苦惱,沒了這一層關系,綠竹線只會是平淡的,或者是溫情的,但絕對少了戲劇性的沖突。

我是有一天夢見了一幕,其中綠竹悲苦的神情觸動了我,所以不管不顧地寫了。

現在回頭再看,這種設定本身就是不討喜的,無論我怎麽寫,似乎都不能寫得叫人覺得好過。這幾章來回重寫了幾遍,大概還是沒法叫大家都滿意。

寫到這兒再說不收綠竹,不僅不符合劇情的走向,更叫讀者不能接受,我自己也無法接受。

既然寫了,我只能愛我所寫了。

謝謝各位,愛你們!

作者有話要說: 下一話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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